Tuesday, June 17, 2008

谈皇帝


最近很忙,但闷得慌。

真的闷得慌!除了早前提到的两件事,而自己在被抢了数天后,还在嗬青屎,并且在被抢的那天晚上,回到家被太座大人灌了一剂青核丸定惊之外,其他的日子真的闷出鸟来。

太闷了!今天随手抓起鲁迅先生的《杂文全集》,发现了一篇奇文。大家先看看:


《谈皇帝》

中国人的对付鬼神,凶恶的是奉承,如瘟神和火神之类;老实一点的就要欺侮,例如对于土地或灶君。待遇皇帝也有类似的意思。君民本是同一民族,乱世时“成则为王败则为贼”。平常是一个照例做皇帝,许多个照例做平民;两者之间,思想本没有什么大差别。所以皇帝和大臣有“愚民政策”,百姓们也自有其“愚君政策”。


往昔的我家,曾有一个老仆妇,告诉过我她所知道,而且相信的对付皇帝的方法。

她说:“皇帝是很可怕的。他坐在龙位上,一不高兴,就要杀人;不容易对付的。所以吃的东西也不能随便给他吃,倘是不容易办到的,他吃了又要,一时办不到,譬如他冬天想到瓜,秋天要吃桃子,办不到,他就生气,杀人了。现在是一年到头给他吃波菜,一要就有,毫不为难。但是倘说是波菜,他又要生气的,因为这是便宜货,所以大家对他就不称为波菜,另外起一个名字,叫作‘红嘴绿鹦哥’。”


在我的故乡,是通年有波菜的,根很红,正如鹦哥的嘴一样。

这样的连愚妇人看来,也是呆不可言的皇帝,似乎大可以不要了。然而并不,她以为要有的,而且应该听凭他作威作福。至于用处,仿佛在靠他来镇压比自己更强梁的别人,所以随便杀人,正是非备不可的要件。然而倘使自己遇到,且须侍奉呢?可又觉得有些危险了,因此只好又将他练成傻子,终年耐心地专吃着“红嘴绿鹦哥”。

其实利用了他的名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和我那老仆妇的意思和方法都相同,不过一则又要他弱,一则又要他愚。儒家的靠了“圣君”来行道也就是这玩意,因为要“靠”,所以要他威重,位高;因为要便于操纵,所以又要他颇老实,听话。

皇帝一自觉自己的无上威权,这就难办了。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就胡闹起来,还说是“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我又何恨”哩!于是圣人之徒也只好请他吃“红嘴绿鹦哥”了,这就是所谓“天”。据说天子的行事,是都应该体帖天意,不能胡闹的;而这“天意”也者,又偏只有儒者们知道着。这样,就决定了:要做皇帝就非请教他们不可。

然而不安分的皇帝又胡闹起来了。你对他说“天”么,他却道,“我生不有命在天?!”岂但不仰体上天之意而已,还逆天,背天,“射天”,简直将国家闹完,使靠天吃饭的圣贤君子们,哭不得,也笑不得。于是乎他们只好去著书立说,将他骂一通,豫计百年之后,即身殁之后,大行于时,自以为这就了不得。

但那些书上,至多就止记着“愚民政策”和“愚君政策”全都不成功。

……

我心里想呀!若是拾垃圾的那个老伯,叫垃伯的,去到以前的中国,一定是弄臣眼中的宝。你看:“儒家的靠了‘圣君’来行道,也就是这玩意。因为要‘靠’,所以要他威重位高;因为要便于操纵,所以又要他颇老实听话。”“一则又要他弱,一则又要他愚。” 言外之意,他是越蠢越好!

而不知自己脸长的那只死老马,则是另一回事了。你看鲁迅先生怎么说:皇帝一自觉自己的无上威权,这就难办了。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就胡闹起来,还说是“自我得之,自我失之,我又何恨”哩!

太厉害了!鲁迅先生上个世纪初就已预见了马国会出现这两只活宝。太厉害了!哈哈哈 ……

笑得眼中有泪。

而吾等草民,亦无须自觉清高。我们呀!跟那位愚妇没什么两样!你看:“愚妇人看来,也是呆不可言的皇帝,似乎大可以不要了。然而并不,她以为要有的,而且应该听凭他作威作福。至于用处,仿佛在靠他来镇压比自己更强梁的别人,所以随便杀人,正是非备不可的要件。” 锅震不就因为凭借着草民和这愚妇一样的心态,而得以践踏草民六十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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