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July 29, 2009

井底蛙与小黄蜂




遙遠的雨林深处东南方向,有一面大湖泊。湖岸有一塊土地,向湖中一直延伸,形成一个番薯状的半岛。半岛中,有一口臭井。井内住了一些小动物小昆虫。根据“谁大声谁话事”的野蛮丛林原则,那只样貌奇丑、心胸奇小、喉音奇大兼且凶神恶煞的癞蛤蟆,就自认为大佬了。

这里故且称之为井蛙。

此外,靠近井口内壁,有一窝蜂巢。里面住著一只勤快好学的小黄蜂。小黄蜂每天飞出井外,努力营生,去花丛间呀、去果树上呀,到外采蜜。看的东西多了,眼界广了,知识丰了,真的快乐无比!只是,每次小黄蜂回到臭井,看到那只井蛙,心里不免有点可惜。

“整世人就只守着一口小臭井扮大佬,却不知外面世界更精彩万倍,这可不行呀!”小黄蜂心里想。

有一天,小黄蜂忍不住了,但又生怕小器的井蛙发怒,小心亦亦的,向井蛙问讯。

“井蛙井蛙!外面的世界精彩多了!你知道吗?”

“精彩个鸟?!!!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什么都懂呀!”

小黄蜂心里明白,这臭井蛙,一出世就守住臭井,抬头看就只有一片天,偶而一片枯叶飘进来就当宝,听到雷声还怕得呱呱叫!它懂?懂什么?懂得“大声夾恶”?

呼~~~ 耐心点耐心点。

“当然当然!大人当然什么都懂。只是呀,最近我出去看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新东西。有河川呀、有绿树呀、有微风、有花朵、有好多好多各式各样的动物。即使是像大人一样的蛙类,也有各种不同的。有蓝的、有红的、有青黄相间的、有黑的、有跳得很高的、有会飞的…… ”

井蛙听得入神,不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都懂?但要说自己不懂但别人却懂,又却绝不可能!

“这死黄蜂!你不讲,我就没酱烦了!!!”

一阵自卑感油然而生,突然惱羞成怒!

左手猛地一挥,一手将小黄蜂打得撞向墙角!小黄蜂卒不堤防,顿时被打得一动不动,躺在墙边,不知死活!

井蛙眯着眼角,斜盯着小黄蜂。牙缝间,冷冷的蹦出:



“我不出去,你!也休想!!!”









XXXXXXXXXX



小朋友们,这故事,告诉我们什么教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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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July 25, 2009

来点鄭怡




离家出走



夏天的我离家出走逃避红绿灯
奔向东边找个稻田任我尽情撒野

夏天的我懒得化妆甩掉高跟鞋
走过海边找个男孩
随随便便随随便便随随便便聊天

男孩说离家出走的夏天
我在海上度过好几年
他说好想好想到岸的上面
他还说虽然只有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的后悔
他还是留在海边留在海边

无法想象无法想象
他的生活有些甚么
我问我自己我的生活
忍不住激动想对他说对他说

对他说离家出走的夏天
吵吵闹闹住在墙里面
我早就想早就想逃到外面
我还说如果有那么一天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
我也要待在海边待在海边





想飛



你的熱情漸漸冷漠 你的笑容化為沈默
秋天的心適合獨自體會 秋天的我 想飛

冷風吹過楓葉飄落 我還在這留戀什麼
秋天的心適合獨自體會 秋天的我 想飛

我要展翅飛翔 越過高山和海洋
帶著我的以往 找個地方埋藏憂傷

眼看愛情就要凋落 你我不該這樣錯過
秋天的心適合獨自體會 秋天的我 想飛

想飛~想飛~




天堂



嘿!亲爱的不是我不想留在你身旁
我以为天堂总是在远方
嗨!亲爱的坦白说我的过去
有几分很像你一样在寻觅
只是日日夜夜岁月过去
走尽千万里
我也曾向往也曾彷徨梦想的路上
哦!日日夜夜轻轻叹息只想告诉你
没有爱情的地方没有天堂*

(口白)
年轻的日子里我走了好长好长的路
只为了想去找属於我梦想中的天堂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地方
我想应该是一双渴望你的眼睛
一双热情等待你的臂膀还有一盏温暖的灯
那就是天堂

只是日日夜夜岁月过去
走尽千万里
我也曾向往也曾彷徨梦想的路上
哦!日日夜夜轻轻叹息只想告诉你
没有爱情的地方没有天堂*
只是日日夜夜岁月过去
走尽千万里
我也曾向往也曾彷徨梦想的路上
哦!日日夜夜轻轻叹息只想告诉你
没有爱情的地方没有天堂*

(口白)
没有你的地方就没有天堂




心情



當他離我而去 外面有太陽 可是我心中在下雨
當另一個他出現 白雲在徘徊 我的心也在猶豫

當結局出現喜劇 外面在下雨可是我心中有太陽
當我看著你的眼 她給我溫暖也給我一點點感傷

啊... 心情 心情 我用想像的心情
想像我醉了 使我有雨天的心情 雨天的心情

啊... 心情 心情 我用假裝的心情
假裝你打電話給我 使我有晴天的心情 晴天的心情

可不可以用多雲的你 幫助我隱藏自己
可不可以用不同的你 好讓我表現我的心情
我的心 我的情




月琴



再唱一段思想起
唱一段思想起 唱一段唐山謠
走不盡的坎坷路 恰如祖先的步履
抱一隻老月琴 三兩聲不成調
老歌手琴音猶在 獨不見恒春的傳奇
落山風 向海洋
感傷 會消逝
接續你的休止符
再唱一段唐山謠
再唱一段思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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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uly 21, 2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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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nday, July 20, 2009

我有份给薪水




明福老弟,走了。

害他的人,我却有份给薪水。

想到这里,



我!


非常!



非常!!



非常!!!



肚懒!!!!!





他!

妈~~~~~~~~~~~

的!!!!















Saturday, July 18, 2009

必须驱鬼了!




昨天才剛说
马国各个执法部门都闹鬼,话口未完,今天就在Susan Loone的部落格得知,又有一位仁兄在警局暴斃

类似的事故发生后,例必有官大人出来发言,“No force was applied on him or on any of the other detainees. They were undergoing a standard interrogation process。”云云。

当然!当然!官大人说那是一,草民当然绝对相信那就是一!官大人说“不是!”,草民打死都会跟着说“不是!”!绝无寰转余地!!绝无二心!!绝对信服!!

但间中有些类似事故发生后,逝者家人亦会站出泣诉,“吾儿绝非自杀!”

吾等草民,绝非无情死物。於此等状况之下,亦绝对相信逝者家人所言非虚!若有不信者,活该给雷劈!!!

根据福尔摩斯探案守则第3条(C),剔除全部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就是最后兼且最真实的答案了!

因此,若非官大人犯下错误,亦非被扣者自行了断,那么,剩下唯一选项,即是:



衙门要找 bomoh 来驱鬼了!



马国 bomoh 和得道高人到处都有,希望官大人不要犹豫,立即行动!找出厉鬼,挖出真相,以卸草民心中大石为是!



山在!



山在!












Friday, July 17, 2009

都闹鬼!




愚民迷信,总觉得马国各个执法部门总部,警察呀!反贪呀!之类的,都闹鬼!



不然?!!



干嘛很多人被传去问话呀!

喝羔贝呀!

扣留过夜呀!

又没病!

又没痛!

又没被打!

又没被骂!

又没被虐待!

又不可能自杀!

又绝不可能他杀!

无端端,不知为什么,会死掉的???

除了闹鬼,还会有其他原因咩???



愚民肯定!



马国各个执法部门总部!



都闹鬼!










哀悼




哀悼 ……






愤怒 ……



失望 ……



颓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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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uly 10, 2009

卖药佬之“倾城之恋”




张系国的《倾城之恋》,找到了!

卖药佬建议有兴趣者,先读上一篇《铜像城》,会较明白。



好!!!



请了!!!





《傾城之戀》

---張系國





[一]

熊熊烈焰由一座屋脊跳上另一座屋脊,染紅了京城半邊天。軍士們驚呼逃散。他狠命斫殺爬上城垛的蛇人,蛇人後半段身軀連同肥碩的長尾捲曲成一團,前半段猶在掙扎,三顆黃綠色的怪眼朝他投來恨恨的目光。他舉劍刺入蛇人三眼中央的柔軟部份,蛇人慘號一聲,不再動彈。另一名蛇人竄上城牆,他一咬牙,再度揮劍上前。

「城陷了,走吧。」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

「還沒有完!」他吼道,探身出城垛,舞動長劍砍斷蛇人的長尾。蛇人失去攀附城牆的憑藉,尖叫著跌下去,在半空中居然向他投出最後一根短矛,還未觸及他即已力盡,復跌向地面。

「可以走了。」柔和的聲音又說:「你看背後是甚麼?」

光中蠕動,人們哭叫著自動投身火窟。城牆附近的軍士紛紛退向廣場,但不等到他們集中,四週包圍的蛇人已向他們投出無數根短矛。城樓上只賸下他一個人,他怒極而嘯,持劍撲向最接近的兩名蛇人。兩名蛇人向左右閃開,突然有七八根短矛射向他胸膛。他舉劍欲格,眼前猛然一黑,殺伐哭號聲同時消失不見。

「好了吧?我們都在等你。」柔和的聲音說。

他頹然扔下長劍,走向時間甬道。



[二]

餐廳建築在濱海的山崖上,從落地玻璃窗望出去,便是燐光閃爍的海洋。這時正有一頭巨大的海獸緩緩從海中浮現,光滑的背脊沾滿綠油油的燐光,背上一排呼吸孔開閤著噴出灰霧。海獸呼吸了一陣,又緩緩沉入海底,餐廳裏並沒有多少人留意海獸出沒,只有端菜來的侍者不經意提了一句。

「有沒有人想參加捕海苗?半小時後有一艘風舟要出海。」

王辛搖頭,同桌的幾個人仍在繼續談話,對侍者完全不予理會。侍者聳聳肩走開了。王辛打開銀盤的蓋子,小心翼翼挑出一塊肉放入嘴中。

「冬天他們不供應蟲類,你儘管放心喫吧。」柔和的聲音說:「你今天怎麼了?火氣真大,喚你多少次都不理。」

「我沒聽見,城陷時我甚麼都聽不見,只想到繼續殺!」

「喝,小王真有幹勁。」正在發表議論的宋培士聽到王辛的話,說:「小王又到安留紀去了?你的論文範圍不是玄業紀經濟史嗎?老是去安留紀幹甚麼?」

「小王殺心太重。」洪昇對王辛眨眨眼。「小心被時間警察抓到,說你破壞他們歷史完整,吊銷你的執照。」

「笑話,索倫城被蛇人攻陷,誰也挽回不了。我多去幾次又有甚麼關係?」

「那可講不定。」一說到蛇人,洪昇精神就來了,這原是他的研究專題。「攻打索倫城的蛇人總共不過三千多名。你每次去殺掉幾個,積少成多,也相當可觀。我前天去找尋資料時順便查了一下,居然已經給你殺掉八十七名蛇人,天曉得這兩天你又殺掉多少。再殺下去,蛇人就攻陷不了索倫城,安留紀的歷史也得改寫了。」

宋培士伸出一個指頭,指著王辛說:「嘖!嘖!小王得小心啊。執照被吊銷,你就回不來了。和蛇人住在一起幾十年,即使不死也會發瘋。我上次在負兩萬年時點附近超速,被時間警察抓到,判我就地拘留十年,可把我整慘了。幸好我超速的地方是冰河歇期,天氣還蠻暖和,當地草原上的土著已經進入漁牧時代,對我還算不錯,否則我就死在那裏了。」

「我猜這是時間警察有意安排的陷阱。」洪昇說:「負兩萬時點附近的時間甬道最寬敞,不注意的話很容易超速,一超速就會被他們捉到。如果你不想在那個鬼地方住十年,只有一個辦法──塞紅包。」

「怎麼塞紅包呢?」宋培士說:「上次我何嘗不想給錢,可是又想不出個好辦法。如果直接給他錢,碰上清廉的時間警察,反而被他抓到賄賂的罪證,那就慘了。」

「很簡單,他跟你要執照,你就在裏面夾一張萬國通用債券,至少十萬信用點的面額。他收了自然沒有事情。他不收,你可以說是不小心夾進去的,也不算犯法。」

宋培士大嚷:「我怎麼就想不出這一招來?害得我上次被罰,白幹了十年牧羊人。幸虧碰到了一個美貌的呼回族牧羊女,否則我真會寂寞死了。古時候呼回人的性慾可比現代的呼回人強,我差點就應付不了那個牧羊女。但丁的地獄裏面,最可怕的懲罰,是讓一男一女永遠抱在一起。以前我一直不明白這有甚麼痛苦,經過這次的慘痛教訓,我總算明白了。可怕!真是可怕!」

宋培士一旦吹起他的豔遇就沒完沒了。幸好這時餐廳響起一陣掌聲,從餐廳中央舞臺的簾幕後面走出一位披銀紗的觸靈娘,抱著一具電子感應琴,她隨手撥弄琴弦,眾人彷彿聽到極美妙的音樂,又恍若無聞。

洪昇撫掌笑道:「轉軸撥弦兩三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妙,妙!」

王辛問:「她也是從地球來的?」

「當然,呼回人哪裏懂得彈感應琴?」

「看來她年紀不小了。」

「是不小,少說也有三千歲。一千多年前,我在地球聽過她唱歌,那時她正走紅,還主持過夢幻天視的觸靈節目。現在人老珠黃,只好到外太空跑碼頭。不過她扮相不錯,歌唱得也比一般呼回觸靈娘好多了。」

那名地球來的觸靈娘隨即唱了一首情歌,大意講太空船的水手遠航歸來,發現家園景物全非,夢中情人早已去世;水手傷心欲絕,再度登船航向太空。餐廳裏的呼回人都受到感應,不由自主掉下眼淚。觸靈娘又唱了一首輕快的歌曲,呼回人又都手舞足蹈,有的甚至在餐桌上表演倒立。王辛這一桌都是地球人,雖不至於像呼回人那般失態,卻也百感交集。王辛突然感覺到一隻柔軟的手輕輕握住他的手。他心中陡然一震,也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偷眼看她的表情,她專心注視著舞臺,臉上微微現出紅暈。唱完,大家熱烈鼓掌,她乘機將手抽回去。王辛坐在那兒,忘了鼓掌,也忘了說話。她仍然沒有看他,微笑著同洪昇的女友低聲講悄悄話。洪昇和宋培士一個勁兒起鬨,要觸靈娘過來坐一會。觸靈娘果真過來了,卻不肯坐下,說不能壞了規矩。洪昇宋培士和觸靈娘有說有笑,王辛在一旁落寞的坐著,不禁又想起燃燒中的索倫城,蜂擁而上的蛇人,驟雨般降落的短矛。他的手不由自主伸向腰際,卻摸不著佩劍。他才想起佩劍早已連同盔甲一起存放在時間大樓的寄物室裏。

「還在想索倫城?」柔和的聲音說:「你就不能想點別的東西?」

王辛注視著她藍得近乎透明的眼瞳,裏面似乎容納了整個地球溫暖的海洋。那水藍色的星球啊!王辛幾乎目不轉瞬的望著她,她臉頰又浮現出令他醉心的紅暈。他想說些其麼,卻又覺得無話可說。

一陣笑聲驚醒了癡想中的他。觸靈娘格格笑著,宋培士和洪昇也對他不懷好意的微笑。他以為秘密被人發覺,大為窘迫。洪昇對他眨眨眼。

「宋小姐要我問你,閣下青春幾許?」

「一千五百七十五,不,過了年就一千五百七十六了。」

「好年輕。」觸靈娘嬌笑說:「這麼年輕就出來唸書,不想家嗎?」

「還好,初來的時候有點想家,現在也習慣了。」

「想家的話,多來這裏坐坐,我唱幾首家鄉的民謠給你聽。」

觸靈娘說著走回舞臺,玉指纖纖一攏感應琴,又唱了一首葡萄仙子。臺下的呼回人聽得如醉似癡,怪聲叫好。洪昇一拍王辛的大腿說:「小子!人家可是對你有意,切莫辜負啊。」王辛偷眼看她,她微笑對他點點頭,半身已消失在空中。王辛驚咦道:「時間還早,這麼快就要走了?」

「不早了,還要回去趕寫一份報告,下個月再見。」再見甫說出口,她已完全消失不見。原來她坐的座位四週,空氣似乎流動得特別迅速,彷彿有一層透明的網逐漸收緊。但這也僅僅是一剎那間的異狀,一切迅速恢復正常。王辛悵然望著空了的座位。洪昇又拍了一下他的腿。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梅心最是解人,來也瀟灑,去也瀟灑,只有你這個傻小子還在胡思亂想。不要再想了,她是未來的人,你這些精神都是白費。」

王辛喃喃說:「未來的人,為甚麼她偏偏是未來的人?我呢?我在哪裏?」

「算了罷,坐下來聽聽歌曲。」

王辛不理會洪昇,走到窗前。呼回世界的夜晚剛剛降臨,海上的燐光反而顯得更明亮,彷彿閃動著千萬盞小燈。一艘風舟掠過海洋,船舵的紅色火柱在海面燒出一道赤金色的痕跡。船帆脹滿了罡風,風舟以極快的速度劃過洋面,尾部的赤金軌跡歷久不消。遠處的海平線浮現一群海苗的暗影,那將是今晚風舟狩獵的目標。

「下個月你會在這裏等我嗎?」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問。

「我不會在這裏,我要回玄業紀去。」

「你騙我,你還在想索倫城。」

王辛嘆了口氣,爭執是沒有意義的。他摸摸腰際,自忖何時能再掛上佩劍。



[三]

蛇人,相傳是神和人雜交而生的異種。三眼,六足,肉食,卵生,性狡獪,喜獨居。安留紀時繁衍於呼河流域,一度曾嘯聚攻陷索倫城。城陷後不久,蛇人突然絕種,相傳為神降天火所滅。蛇人是謎般的種族,比有翼的羽人和穴居的豹人更加詭秘。儘管人類專家想盡方法考察,蛇人的身世仍然是個謎。



[四]

「你為甚麼要去索倫城?」

「我不曉得,我明知不該去安留紀,可是總忍不住想回到索倫城去。也許是鬼迷了心竅吧。」

「為了躲避我?」

「為甚麼我要躲避妳?是妳在躲避我。」

「我也是沒辦法。」幽幽的口氣:「我屬於未來,你屬於現在,我們本來就不該見面。你的時代裏不該有我,我的時代裏也不再有你。」

「說得真漂亮。」他忍不住譏諷她。「既然如此,妳為甚麼還要繼續和我來往?」

她很久沒有說話,他幾乎以為她已經截斷了通話線路。等到他忙於披掛的時候,她的聲音又出現了。

「我不願意看到你毀了你自己。」

王辛穿上鎖子甲,沉重的甲冑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你這樣做,又有甚麼益處呢?」

「沒有甚麼益處,我告訴過妳,我是鬼迷了心竅。」

「你會後悔的。」

王辛從寄物櫃裏拿出頭盔和長劍,一切便算準備妥當。他走到時間甬道入口,值班的時間警察是一個矮小猥瑣的呼回老頭,睜著一雙似睡非睡的黃眼,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才接過他手裏的入道申請表。

「安留紀,安留紀不能去了。那段時間甬道在施工,現在只賸單行道開放。你去沒有問題,回來卻走不通。」

「甚麼時候才可以修好?」呼回老頭嘴裏咕噥著,拿出一大疊文件,翻來翻去,也找不出答案。

老頭搖搖頭。

「明年,也許後年……誰知道呢?時間甬道最近破壞得太厲害了…… 所有修護組都在搶修玄業紀附近的甬道,別處都沒有人管。好在現在是觀光淡季,想去古代的遊客並不多。先生,你去不得安留紀,換一個時代吧。去金閣紀如何?距離最近,只有五千年,可看的東西很多。那時代物價也便宜,你一定會喜歡金閣紀。」

「為甚麼我不能去安留紀?你不是說去沒有問題嗎?」

老頭迷惑不解的看他。

「有去無回,怎麼可以讓你去呢?甬道又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修復,你另選一個時代吧。」

「玄業紀還能不能去?」

「沒有問題,那一段的時間甬道早上剛剛修復。請你再填這張表格。萬一你捲入玄業紀的戰火,有生命危險的時候,只要一按胸前的緊急救生環,控制室就會把你時空移轉回時間甬道裏。請你在這裏簽字,表示同意支付救生保險費。」

王辛簽了字,老頭把兩張表格都收到抽屜裏,蹣跚走向甬道鐵門,搖動門旁的轉軸,門上的站牌便一格格跳動著:安留紀、志申紀,音豐紀、都平紀……站牌在玄業紀停住。老頭推開鐵門,示意王辛進去。甬道內空無一人,只有一輛四人小型時車停在站口。王辛跨進去,綁上安全帶。駕駛座前的黃燈亮了,一閃閃出現「玄業紀」的字樣。王辛將信用卡插入駕駛座旁的洞口,時車便緩緩移動,朝玄業紀駛去。



[五]

玄業紀是呼回文明的巔峰時代,距離現在已有一萬多年。橫貫古今的時間甬道,呼回文明的完整歷史,都在玄業紀完成。呼回人的史學研究獨步宇宙,乃是玄業紀呼回文明的最大成就。宇宙億萬星球裏,只有呼回人早在一萬年前就編纂成功包括過去未來的完整呼回文明史。在這以前各星球的歷史都是不完整的歷史,只記載過去,不記載未來。自從呼回人開闢時間甬道後,史學研究步入新的領域。歷史不但包括過去,也包括未來。呼回的歷史學家、人類學家、社會學家……穿梭往來各個世紀,野心勃勃的蒐集第一手資料,編輯宇宙第一部全史。全史學從此成為史學一個重要的部門。呼回人首先發展成功時間甬道,因此全史學的研究進行得最澈底。一直到現在,呼回星仍然是宇宙全史學的研究重鎮。

自玄業紀以降,呼回文明盛極而衰,逐漸淪落到不堪聞問的地步,除了全史學,竟再沒有值得稱述的文化活動。呼回文明衰落最主要的原因,也許正是因為玄業紀全史學編纂工作做得太成功。呼回人既然完全瞭解歷史未來的發展,又洞悉呼回文明必然盛極而衰,從此喪失了繼續努力的鬥志,聽任呼回帝國崩潰。連呼回人最引以自傲的時間甬道,也逐漸因年久失修,一段段廢棄了。王辛來到呼回星時,通往未來的時間甬道已經完全阻塞,只有少數冒險家膽敢進入一探,生還的人很少。通往過去的時間甬道,本來一直延伸到負五千萬年時點以前,現在只賸下到負卅萬年時點的一小段還勉強保持通車,而呼回人連這一小段時間甬道也無力維持。根據呼回文明全史記載,再過兩千年,整個時間甬道將完全不能使用,自玄業紀進入極盛期的呼回文明到那時就完全崩潰,呼回人也將回復到過去的愚昧生活,所能保存的只賸下呼回學者所編的呼回文明全史而已。

有了呼回文明崩潰的殷鑑,宇宙各星球對全史的研究工作以及修建時間甬道的計劃,都不敢進行得太澈底。只有十七個星球完成全史的編纂工作,十七個星球也都和呼回星一樣,陷於整個文明崩潰的邊緣。有一位著名的歷史學家金博士提出金氏理論來解釋這個現象。根據金氏理論,文明發展的原動力是好奇心。一旦喪失了對未來的希望,任何文明都只有衰亡一途。全史和原子彈一樣,只能帶來毀滅,所以必須限制其發展。金博士的理論被廣泛接受後,再沒有星球企圖編纂全史。但全史學仍舊是史學研究一個重要部門。已經編成的十八部全史,是宇宙文明活動十八份完整的記錄,可供史學家從事無窮盡的研究、比較、分析。十八部全史裏,尤以呼回文明全史最為完整。因此到呼回星留學,成為宇宙多少史學家夢寐以求的目標。

王辛自己也經歷過大大小小多少次考試,才申請到獎學金來呼回星研究比較經濟史。從地球來的留學生,約有兩三百人,幾乎清一色是歷史學者,但是彼此很少見面。因為研究的範圍不同,大家分散在呼回歷史的每個角落,只有在每學期註冊時,大家才從各個遙遠的時代回到呼回大學全史研究所來。王辛就是在註冊處認識梅心、洪昇和宋培士的。梅心來自一千年後的地球,她研究的是王辛這個時代的歷史。洪昇每次開玩笑就說,在梅心眼中,他們都是古人了。王辛很不喜歡洪昇這種玩笑,因為他不久就發覺自己非常喜歡這來自未來的地球女郎。洪昇專攻安留紀蛇人史。宋培士跑得最遠,他立志研究呼回古代史,和卅萬年前的穴居呼回人生活在一起已有五十年之久,因此得了風濕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據宋培士說,如果不是時間甬道不通,他還要跑得更遠。宋培士對呼回人的生活習慣很能適應,他喜歡穴居生活,聲稱將來回地球也要依樣掘個土洞來住,他又愛吃呼回人的醃製蟲食。呼回人喜歡蟲食,據說是受蛇人的影響,這或許是蛇人在呼回史上遺留下來唯一的痕跡。王辛始終吃不慣呼回人吃來津津有味的各種怪蟲,他甚至連海苗肉也不敢吃。剛和洪昇、宋培士認識時,王辛就被他們捉弄過一次。他們騙他去呼回菜館,點了一桌百足蟲類,王辛當場就大吐,回來不舒服了許久。洪昇捉弄過王辛,事後倒很過意不去,向他道歉,又提議帶他去安留紀參觀。也就是那一次參觀,整個改變了王辛對安留紀的看法。

王辛讀史的印象,總以為安留紀是呼回文明的黑暗時期,並無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洪昇帶他去參觀,他才驚異的發現,那時候的呼回人就已經發展出高度進化的文明,懂得使用鐵器,尤其喜歡金製飾物。呼回文明中心的索倫城簡直像黃金砌成的天上宮殿,華美壯麗無與倫比。洪昇帶他在安留紀四處瀏覽,從索倫城初興,到索倫城全盛時期,最後是索倫城為蛇人攻陷的悲壯場面。索倫城陷落的一幕尤其深深感動了王辛。他和洪昇站在城上,眼看黃金燦爛的古城逐漸為火海包圍。六足長尾的蛇人持著短矛蜿蜒爬上城牆,在牆壁上留下一條條帶黏液的痕跡。護城的勇士一個個倒下。城內烈焰騰空,號哭的聲音震動天地。一面城牆倒塌了,蛇人從城牆的缺口蜂擁爬進內城。古城的守軍和老弱婦孺自動往火窟跳。火焰竄得更高,全城的呼回人無一倖免,全為蛇人所屠殺或者葬身火窟,這是呼回文明的大劫,索倫古城的末日。

王辛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驚心動魄的景象。古城陷落的一幕從此如夢魘般緊隨著王辛。他無法專心工作,一閉上眼睛,金光閃閃燃燒著的索倫城就出現在腦海裏。他一次又一次溜到安留紀去觀看古城的陷落。起初他僅是旁觀者。但他對古城的感情越來越濃,竟無法制止不參加索倫城的防禦戰。他開始勤習擊劍術,每次到安留紀去,他都要登上城樓,汗流浹背的和蛇人做殊死戰。他知道這是非常瘋狂的行動。如果被極端重視歷史完整的呼回人發現,他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但他仍忍不住一次次偷偷回到索倫城。如果不是梅心,他早已葬身索倫城下。如果不是梅心……。



[六]

「梅心,妳在哪裏?」

梅心的倩影逐漸出現在他眼前,水藍的眼瞳裏一片柔和的笑意。她穿著紫色的衣裳,外罩一襲碎玉串成的長袍,盈盈微笑著。

「我不就在這兒嗎?」

王辛指給她看山谷下的沃野。這裏是呼河流域最豐饒的地區,滿谷青翠,田野整齊分割成多彩的小方塊,呼回農民的村落點綴在小方塊間。玄業紀的呼回文明便從這裏興起。山谷另一邊群山糾紛,山後的草原上是一片廢墟。

「梅心,妳看這景色有多美!」

梅心在他身邊坐下來,輕輕嘆口氣。

「你叫我來不是為了欣賞風景吧?」

「不是。」他老實回答。「我只等再看你一面,就要離開玄業紀了。」

「去哪裏?去索倫城?你知道你們時代的呼回人已經準備完全封閉那一段時間甬道嗎?」

「我知道。所以我必須趁他們還沒關閉賸下的單行線前趕到索倫城。」

「那麼你不準備回來了?」

「我不回來了。」

「為甚麼呢?你這樣犧牲又有甚麼價值?索倫城注定要為蛇人攻陷,你救不了索倫城。誰也救不了索倫城。」

「我知道。但這不是問題關鍵的所在。」他握住梅心的手。「我知道我改變不了索倫城的命運。但是在城陷時,我必須在那裏。我這樣做的確沒有任何意義,我承認。但是如果我不去,事情會弄得更糟。」

「又能糟到哪裏呢?你看那片廢墟。那就是索倫古城。醒醒吧!索倫古城早就不存在了。那場戰爭發生在很久以前,跟你,跟我,都毫無關係,只是一場幻夢。你就當它是一場幻夢吧。」

「不是幻夢。」他握住她的手。「時間就跟這片原野一樣,永遠結結實實的存在著。妳是屬於未來的人,但是妳不會認為我們相識也是一場幻夢吧?我知道未來有妳,妳知道過去有我,一千年的時光也不能把我們分開,對不對?問題是你要選擇哪一刻而活。你必須選擇,最後你一定要選擇。」

「為甚麼不選擇我的時代?」她說完,自己也搖搖頭。「我知道你不能來,我真不懂為甚麼他們禁止人到未來去旅行。無論如何,我要請求他們破例一次。我要你到我的時代來,然後我們就永遠不必分離了。」

「他們不會批准的,他們有他們的理由。」王辛想起金氏理論。「但我們並沒有分離,我仍然存在,妳永遠可以在這山坡上找到我。」

她還想再說甚麼,王辛感覺她的手在融化,他捏得更緊,她回報一個無奈的微笑。

「我必須走了,時間不多,現在他們管制得越來越嚴。不要去索倫城,我求求你,不要去索倫城…… 」

梅心走了以後,王辛在山坡又坐了許久。天色漸漸晏了,谷底移動著群山的暗影,原野的小方塊一塊塊變成深藍的顏色,彷彿有人拿彩筆有系統的塗抹著這片原野。索倫古城的廢墟在落日餘暉照耀下突然鍍上一層金色的外衣,有如黃金鑄成的浮雕。王辛站起來伸個懶腰,大踏步走向索倫古城。



[七]

他走過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一個時代又一個時代。城市倒塌了又興起,田園荒蕪了又開墾。滄海變為桑田,桑田變為滄海。他放棄了時車,在時間甬道裏彳亍步行,為的是最後一次好好瀏覽一下時間甬道外面流過的歲月。多少歡欣的歲月,多少苦難的歲月,多少默默等待中渡過的歲月。但是人還一樣活著,死了,又再出生。他再度戰慄的體驗到時間堅實的存在。滅亡?絕不!沒有永遠的滅亡。一切存在的東西都永遠存在著。從渾沌初開遙遠的歲月,一直到地老天荒的歲月,一切存在的東西都永遠存在著…… 。

「你看到的都是幻影。」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都是早已死滅的東西。回來吧!」

他知道梅心仍然關心著他的一舉一動,心中感覺一股暖意,腳下卻並不停留。

「我的謢守天神,我可愛的護守天神。沒有死滅而不能復生的東西。我們都永遠存在。」

「這都是幻影。回來吧!」

「不。」

「假如我告訴你,索倫古城曾像巴比倫城一樣尊榮,也像巴比倫城一樣的衰頹,你會忘卻它嗎?」

「不。」

「假如我告訴你,索倫古城曾是所多瑪城一樣的罪惡之都,也像所多瑪城一樣的為天神所滅,你會忘卻它嗎?」

「不。」

「但這都是事實,你所愛的並不是真實的索倫古城,只是索倫古城的幻影啊。」

「不!我愛的是妳。億萬年無垠的歲月裏,我只遇見了一個人,就是妳,我只愛妳。」

「但是你卻離開我走向虛幻而早已死滅的東西。回來吧!」

他回答了最後一個「不」字,這時他已經走到目的地。



[八]

熊熊烈焰由一座屋脊跳上另一座屋脊,染紅了京城半邊天。軍士們驚呼逃散。他狠命斫殺爬上城垛的蛇人,蛇人後半段身軀連同肥碩的長尾捲曲成一團,前半段猶在掙扎,三顆黃綠色的怪眼朝他投來恨恨的目光。他舉劍刺入蛇人三眼中央的柔軟部份,蛇人慘號一聲,不再動彈。另一名蛇人竄上城牆,他一咬牙,再度揮劍上前。

「城陷了,走吧。」柔和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他猛回首,她正站在他身後。

「妳來這裏幹甚麼?」

她緩緩脫下碎玉串成的長袍,他明白這意味著甚麼。他不能再回去,她為了他也不回去了。在浩瀚宇宙無數星球之中,在億萬光年無邊的歲月裏,他們偏偏選擇了這一刻活著,沒有過去,也不再有未來,僅只有這一刻。

他把長劍交到左手,緊握住她的手。他們共同面對燃燒中的索倫城,京城內的房屋均在燃燒,烈焰騰空,金黃色的火海彷彿將直燃燒到永恆。














Thursday, July 9, 2009

卖药佬之“铜像城”




心血来潮,突然想起当年大二某日午后,读书读到眼都花了!读不下去了!只好去好友阿明房里找宝,无意中挖出了一本有点残旧的书。

是张系国的《星云组曲》。

(多年以后,亚洲周刊把它例为廿世纪100好书之一。自己在大众书局发现了,立刻占为己有!)

当年大二时的毛头,那知是宝?简直有眼不识哦伊哦!

当时阿明看我把书拿出,顿时眼睛一亮!一副“终于找到知音了!”的模样!哈!非常热心的立刻翻到某页,“先看这篇!包你喜欢!”



“铜像城”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明!他介绍的,当然先看!

哈!不得了!

一读之下,一发不可收拾!正经书不读了!

什么药理生理病理!死一边去!

这《星云组曲》,一篇接一篇,不一口气读完死不干休!!!

《望子成龙》,《岂有此理》,《归》,《翦梦奇缘》,《青春泉》,《翻译绝唱》,《倾城之恋》,《玩偶之家》……

一篇接一篇的短篇科幻,哗牢耶!



当然!《铜像城》!!!好。看。极。了!!!



现在想起来,哗噻!爽!!!立刻上网找找看。居然真有《铜像城》!!!

不用客气!立刻抄下贴在这里。可以一读再读!

(但坦白说,把书捧在手里读,硬是比看电脑荧幕爽。但在“没鱼虾也好”原则下,就勉强勉强下啦!)



“铜像城”--- 张系国著



銅像矗立在城中心,高逾百丈,佔地十畝。城的四周是廣闊的草原。從城外五十哩,就看得到銅像龐大的身軀,在呼回世界的紫太陽照耀下閃閃發光。據那時候的旅客說,從太空船觀看呼回世界,這星球上最醒目的標誌,就是索倫城的銅像。連京城的黃金寶殿,都不及銅像來得壯觀。這麼碩大的銅像,不要說呼回世界,在整個宇宙裡,恐怕也是獨一無二的。


有關銅像的來歷,傳說各異。據呼回史書記載,最初的銅像是為紀念索倫城第一批移民而樹立的。但一般認為第一尊銅像是索倫城首任城主的遺像。又有一個說法,銅像是第三次星際戰爭時擄獲的戰利品。不論如何,在第三次星際戰爭時,索倫城裡已有銅像存在,是後世史家都同意的事實。最初的銅像約有十丈高,在當時算是龐然巨物,但比起後來的銅像,乃是小巫見大巫了。

第三次星際戰爭結束後廿年,在戰亂裡失蹤的呼回王,突然回到索倫城。早已繼承王位的弟弟,自然不肯讓位,雙方終於兵戎相見。舊帝依賴老臣暗助,攻陷京城,新帝敗走草原。舊帝復辟後,將城中新帝餘黨全體處死,除了把千餘首級掛在城門示眾外,又將原有銅像熔化,與孽黨的盔甲共同熔鑄成舊帝銅像。舊帝不久崩殂,嗣君年幼,新帝黨得豹人之助,再度攻陷索倫城。新帝復位後,一樣殘殺舊帝黨,將原有銅像熔化,再鑄成新帝銅像。舊帝嗣君倖免於難,逃往草原,十二年後又率眾大舉攻城......新帝黨與舊帝黨之爭,持續了千餘年之久。根據呼回史書記載,索倫城易幟共計卅一次。當時的局勢動盪不安,可以想見,史稱「千年戰爭」。

千年戰爭既是新帝黨與舊帝黨的內戰,對安留記呼回文明的發展並沒有什麼積極貢獻。唯一的成就,也許就是銅鑄技術的進步--不論何黨攻城得手,第一樁大事,就是殺戮敵黨,將死者的盔甲與原有銅像共同熔鑄新像。戰爭一次比一次殺人更多,銅像也就愈鑄愈大。索倫城第十七次易手時,銅像已高達卅丈。這麼巨大的銅像,即使銅鑄技術再進步,熔鑄仍是曠日廢時的辛苦工作。勝利的一黨為了鑄像,每每搞得民窮財盡,怨聲載道。往往銅像鋼鑄好,敵黨已開始擊鼓攻城。鑄像的工作,於是又得重新開始。

但銅像是不能不鑄的。索倫城的銅像,已成為索倫城統治者的夢魘。當時的一位呼回詩人寫得好:「整個世界的目光/都注視著京城裡日漸高大的金人」。索倫城第十九度易手時,勝利者曾頒佈命令,搗毀銅像,並且從此不許鑄像。這位勇敢的新帝黨王子,竟在一夜之間成為全城人士鄙視唾棄的對象,第二天早晨就被部下在浴缸裡刺殺,索倫城也第廿度易手。有了這樣恐怖的殷鑑,後來的索倫城統治者,沒有人敢違抗傳統。不論鑄像的工作有多麼艱鉅,即使因此搞到府庫空虛,銅像也不能不鑄!

索倫城統治者對銅像的態度,因此不能不說是曖昧的。不鑄像會導致殺身之禍,鑄像卻必然亡國。這兩者之間的利害抉擇,足以另最英明的帝王焦慮到鬚髮皆白。索倫城人民對銅像的態度,也同樣十分曖昧。他們痛恨鑄像的工作,不少人的父兄,或者盔甲成為銅像的一部份,或只因鑄像而慘死--失足落入沸騰的銅汁鍋裡、搗毀舊銅像時被破片砸死、搬運銅像時精疲力竭倒斃路旁。銅像因此帶來悲苦的記憶。但銅像又是索倫城人民最感驕傲的標誌。索倫城之所以偉大,索倫城一竊的光榮事蹟之所以為人傳誦,都因為有這銅像存在。呼回詩人沒有一位不曾寫詩詛咒過銅像,也沒有一位不曾寫詩讚美過銅像。直到現在,呼回年輕人苦戀時寫情書,總是稱對方為「索倫城的銅像」,就是由於這個典故。

索倫城的統治者和人民,對銅像有著如此複雜而濃烈的情感。到索倫城第廿九次易手時,銅像已成了高達五十丈的龐然巨物。任何想要熔鑄銅像的人,祇要望他一眼,都會心膽俱裂。攻陷索倫城的舊帝黨將軍,進城時還十足的趾高氣昂。部下領他到銅像前,他的確緊緊望了銅像一眼,就一頭栽下馬來。這可憐人昏迷了三天。第三天的夜裡,有人看到他赤足背著手,在宮殿前的廣場上踱來踱去,喃喃自語。早上衛兵發現他吊死在宮裡。有人說它是自殺的;有人說他精神失常;也有人說是銅像的神靈附體,逼他投繯自盡。

不論真相如何,將軍吊死後,有卅七年之久,新帝黨和舊帝黨的軍隊都不敢進入索倫城,索倫城成為權力真空地帶。雙方的領袖都明白,誰膽敢進入索倫城,誰就必須重鑄銅像。雙方的領袖都缺乏這個勇氣,祇好聽任索倫城自由發展。這也該算是天意吧。因為呼回文明的民主傳統,就是在這卅七年建立起來的。新帝黨與舊帝黨既然都迴避索倫城,城中無主,混亂了幾年。後來有位老學究力勸市民仿照地球古法,組織共和政府,史稱「第一共和」,索倫城也第卅度易幟。

共和政府成立後,索倫城逐漸恢復繁榮,人民安居樂業,工商百業迅速發展。共和政府的元老頗為自傲,有人就想到,該是重鑄像的時候了。主張鑄像的人指出,現在的銅像是新帝黨最後一任國王的遺像,無論如何不適合國民瞻仰崇拜。共和政府的成就,已經遠超過歷朝諸王,自然應該另鑄新像。至於究竟該鑄誰的像,則言人人殊,莫衷一是。有人認為該鑄許多小像,紀念索倫城第一批移民;也有人認為該紀念索倫城首任城主。至於共和政府的元老,自然私下都希望為自己鑄像,只是不便公開鼓吹罷了。

反對鑄像的人倒也不少。他們指出,歷朝君王接因為鑄像而亡國喪身,共和政府既是民主政府,就不該好大喜功。新帝黨和舊帝黨的騎兵隊,仍然在草原出沒,隨時可能進攻索倫城。如果共和政府將人力物力都浪費在鑄像上面,無疑是自取滅亡的愚蠢行為。況且銅像已高達五十丈,重逾百噸。上次重鑄銅像,費時共計十年。共和政府能不顧城內百姓反對,一意孤行嗎?

贊成鑄像和反對鑄像約兩派,勢力都很大,久久爭執部下。最後提出解決辦法的,還是當年首倡共和的老學究。這位老先生當時以九十多歲了,仍然耳聰目明,頭腦比年輕人還要敏銳清楚。他想出的解決辦法,的確是呼回歷史上一大創舉,對後世影響極大。他認為銅像不必重鑄,祇需要在原有的銅像之外,添加一層外殼。這樣不僅新銅像必然比舊銅像更為高大,而且舊銅像不必搗毀,節省許多人力物力。最要緊的,由於舊銅像仍然在新銅像之內,並未搗毀,未來的統治者,也決不敢輕言搗毀銅像,至多設法添加一層外殼罷了。

老學究的意見,迅速為第一共和政府的元老院一致通過採納。城內的商人和庶民,也都以手加額,如釋重負。這是何等聰明而兩全其美的辦法啊!人們對老學究非常感激,又念及他首倡共和的功勳,共和政府新修的銅像,竟非他莫屬了。誰知道這麼一來,卻送了老學究的命,也斷送了第一共和。

索倫城共和政府新建銅像的消息,迅速傳遞草原,激惱了新帝黨和舊帝黨的領袖。他們既然瞭解重修銅像並非難事,野心複製,竟釋前嫌,組織聯軍,圍攻索倫城。共和政府英勇奮戰了三年,終於抵擋不住聯軍的攻勢。城破之日,共和政府的元老無一人逃走,集體端坐元老院內,自焚殉國。守城的共和政府軍隊,也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無一人投降。第一共和悲壯的結局,迄今仍為呼回詩人所歌誦,也激勵了後來呼回族的千萬民主鬥士。聯軍入成,大屠三日,又斬決九十多歲的老學究及全家卅五口,將他們的頭顱掛在城門上,永遠不許取下。一直到一百廿四年後,民黨革命成功,建立第二共和,才取下老人全家的頭顱,並為老人重修銅像。

聯軍勝利後,共同擁戴新帝黨王子和舊帝黨公主為王及后,新舊帝黨的千年戰爭,至此告一段落。共和政府所修的銅像,也迅速加添了另一層銅殼。千年戰爭後,呼回歷史邁入新紀元。從此不再有新舊帝黨之爭,而是帝黨與民黨之爭。其後的兩千年間,共有廿七次共和革命,及廿七次復辟反動。帝黨的標誌是花豹,民黨的標誌是青蛇,因此史稱「蛇豹之爭」。民黨和帝黨最後彼此妥協,呼回歷史遂步入君主立憲時期,安留紀的呼回文明也進入顛峰的黃金時代。

蛇豹之爭的二千年間,索倫城的銅像又加添了五十四層外殼,終於成為近百丈高的雄偉巨像。君憲初期,出了幾位雄才大略的將軍和內閣總理,還重修過幾次銅像。但由於銅像體積過於龐大,連添加一層新外殼,工程都過份浩繁。最後一次添加外殼,竟耗資億萬,內閣因此垮臺。從此再沒有一位內閣總理嘗試過重修銅像。

銅像本身,卻逐漸自然起了變化。歷代加添的外殼,原本是不同朝代歷史人物的肖像。也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也許是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這一層層的外殼自然而然壓縮黏接在一起。銅像逐漸改變外貌。它的面貌不再是某位歷史人物的面貌,而成了無數人物的綜合像貌。索倫城的市民和外來旅客瞻仰銅像時,都不由自主感受到一種奇特的壓力,彷彿看到的不是數百噸的金屬,而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有人說面對銅像時,似乎整個呼回歷史的眼睛都回望著他。也有人說銅像的面貌,絕不是凡人的面貌。有關銅像的種種神話,流傳漸廣。有人發誓說夜晚經過銅像,聽到銅像發出重濁的呼吸聲。住在銅像附近幾條巷子里的居民,都曾聽到銅像裡傳出哭喊聲和嘆息聲。這些流言,雖經索倫市政府一再闢謠澄清,仍然不脛而走。由於銅像埋葬了歷代無數冤魂,市政府方面認為會有這些神話出現,原本不足為奇。一直到以銅像為唯一真神的銅像教出現了,人們開始膜拜銅像時,索倫市政府才慌了手腳,採取嚴厲措施,禁止銅像教的傳教活動和膜拜儀式。

這時候的呼回文明,正進入如日中天的全盛時期。藝術、文化、商業、工業、科技及軍事各方面的發展,都凌駕銀河系附近其他星區之上。呼回星區自然而然成為附近十八個星區的盟主。以安留紀呼回人的文明進步,居然在首都索倫城出現原始的銅像教,頗費後世史家一番解釋。然而銅像的魔力一天天增長。市政府雖久未修整銅像,銅像卻似乎繼續生長。有人懷疑是銅像教教徒暗中進行修理工作。這種說法難以採信。第一、銅像教教徒雖膜拜銅像,卻絕不敢和銅像接觸,這在他們的教義裡,是瀆聖的行為。第二,即使有教徒想犯禁修整銅像,他也很難不為守銅像的衛兵察覺。有一種說法,比較有科學根據。此一理論認為索倫城地層不斷下陷的結果,使銅像底部出現岩層裂縫,地底的赤熱岩漿注入銅像內部,像吹氣球般逐漸吹脹銅像。這一理論,也合理解釋了銅像為什麼有時彷彿在流「汗」,有時又似乎在流「淚」。不論如何,不斷在生長的銅像,的確引起市民普遍的驚恐。夜闌人靜時,銅像發出的喘息聲,即使是不相信銅像教的人,也能清楚聽到。銅像面部的表情,逐漸變得猙獰可怖。某國新來的大使,第一次看到銅像時,驚駭中竟脫口而出說:這是魔鬼的臉孔啊!

其後的百餘年間,銅像繼續生長,高度達到百廿丈,身軀也繼續膨脹,侵佔了銅像前的廣場,和四五條街內的住宅區。隨著銅像的生長,信奉銅像教的人也愈來愈多。儘管有關方面全力壓制,也不能禁止銅像教擴充其勢力。孩童成群結隊,別著銅像徽章,在城中遊行。婦女頸掛著鑲有銅像金身的項鍊,到銅像前祈禱求其賜福。哲學家撰寫冗長的論文,討論銅像是否即宇宙唯一真神。因著對教義解釋的不同,各銅像教流派之間不時爆發流血衝突。死難的教徒,便都堆在銅像前。銅像對這些變化似乎都無動於衷,祇是一心一意繼續生長。初期飽受當局壓迫的銅像教,在內閣總理和內閣閣員都公開宣稱入教後,竟成為國教。呼回星區既然是附近十八星區的盟主,隨即照會加盟各星區,要求他們皈依銅像教。有十三個星區在呼回星區的武力威脅下就範,其餘的五個星區,斷然宣布退盟。呼回星區理狂熱的銅像教徒,旋即組織遠征軍討伐退盟的星區。局部的武裝衝突,導致鄰近超級星區干預。一連串的不幸事件,如連鎖反應般,終於引發了第四次星際戰爭。

第四次星際戰爭歷時兩百五十年,對銀河系各文明的摧殘及影響極大。戰爭的經過,在《第四次星際戰爭全史》裡有詳細記載,在此不多贅述。停戰協定簽訂後不久,禍首的呼回星區,受到應得的懲罰。來自G超級星區的艦隊,包圍了呼回世界的小小星球。一艘太空龍級無畏艦,不久就出現在索倫城上空。它費了廿分鐘的時間,就將整做銅像完全氣化。索倫城城中心,僅賸下一片燒得焦黑的空地。

有關銅像的神話,並不因銅像被氣化而消滅。據說在銅像被氣化前一日,銅像突然流淚不止,臉部呈現少有的慈祥表情。一位目擊的銅像教徒日後回憶說,在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銅像實在是索倫城的靈魄。又有人說,氣化的銅像並未消失在大氣層裡,在呼河流域上游山區裡,又出現新的銅像。更有人相信,銅像必將再度凝聚成形,回到索倫城,領導呼回勇士,發動第五次星際戰爭,重振銅像教聲威。這些傳說,到今天還在呼回世界裡流傳。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銅像和索倫城的命運關係至為密切。銅像消失後,安留紀的呼回文明迅即走向崩潰的道路。銅像消失後廿五年,索倫城為蛇人攻陷,從此成為一片廢墟。而呼河流域的蛇人族,不久也都神秘絕種。這些離奇的歷史,究竟和銅像有何關連,還有待未來的史家繼續考證。

















Thursday, July 2, 2009

卖药佬之买药自杀




无聊,是会致命的。

今天当卖药佬因无聊而行将就木之际,店门开了!走进来一对搅怪夫妻!

哈!有救了!

一进到来,他们立即兵分两路。

老婆去找药。

老公一屁股就大喇喇坐在 counter 旁,嗓门放大,大喝一声:

“喂!有什么药吃了立刻 tok gong 的?”



哈!这死仔!一开口就讲废话了。要找死还不容易?!



“呸!有没有酱~~~蠢哦你哦!!!酱容易都不会?!跟我买大庄的 Dettol 一桶。去对面药材店买老鼠药两斤。参在一起一口吞下!不毒死都涨死啦!!笨~~~!!!”

“呸!酱难吃,叫我怎样吞哦!”

“死仔!还要好吃的?够力!OK!跟我买一罐鱼油!”

“吃鱼油会死人的咩?!”

“鬼叫你吃鱼油?鱼油你老婆吃!!!你吃那个罐!!!一口吞下去!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包你啃死!”

“哈哈哈~~~~~ !!!”

“哈哈哈~~~~~ !!!”

两条水笑得不亦乐乎之际,那老婆大喝一声!

“喂!我老公疯你还陪他憨?!!!快点来帮我找药!”

哈哈哈!OK OK



哈!幸亏常常有酱好玩的顾客出现。不然卖药佬早就在十几廿年前就卖药卖到闷死了!

山在!山在!











Wednesday, July 1, 2009

新谣老巫



新谣时期的巫启贤,我喜欢。青春男孩式的唱法,神采飞扬,听得舒服。

台湾时期的巫启贤,很难顶。呐喊嘶吼式的唱法,逼迫用力,听得辛苦。

来!听听新谣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