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佬童年时

星洲日报《星云》，作者桦真有一篇文章，《一句话一种子》，是这样开始的……

有一次上学前，妈妈叮咛我：“不要粗心写错字，不然胶擦和铅笔会很快用完。” 那天早上下着绵绵细雨，组屋的走廊很长很长，像是通往深邃的黑洞。却看不到透光的出口。肩上的书包很沉很重。那年，我只有八岁。……

心里好感慨。现在的父母，再怎么穷，也没有几个需要这么讲了。幼时清贫的日子啊！好像电影般在脑海涌现。那些年，我还小。

那些年，… 我很小……

当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我小弟也已经出世了。我们就住在一家菜园屋的后半边，是租的。那时外婆和三个舅舅也和我们一起住。我爸是木匠，就在家后搭了棚工作。制作家具剩下的碎木就是我们兄弟三人的玩具了。父亲为人正直，对自己的作品要求严格，慢工出细货是他的原则。也因为这样，他必须每天超时超量工作，不然怎么养妻活儿？！要讲娱乐？抱歉！不是不想，是不敢想。孩子们健康听话，就是他的娱乐。孩子们长大成材，就是他的理想。既然对作品要求严格，父母对我们兄弟当然也一样不放松。不像别家孩子，都在小镇上学，我们兄弟都被送到大城怡保读书。费用当然不轻！但为了孩子，他们也心干情愿硬撑下来。日后也证明，小时的友伴，除了我们三兄弟都有幸象牙塔转一回之外，其他的大都学业半途而废。

做家具，当然得用木。我爸每隔数月，就得去板厂买货。买回来的实木都是潮湿的。但制造家具的用料必须干燥，家具才会耐用，不易腐烂，而且也不会变形走样。我老家的家具，好多比我还老。我跟你讲，比现在所谓的时髦家具好用得多！话说回头，买回来的木是潮湿的，怎办？马国有的是太阳，晒呀！！我们新村菜园屋附近有片空地，我爸就把木板木条摆在那，让烈日把它烘干。这些木料必须每天翻动，若上下干湿不均匀，木条就会弯曲变形，成为像污桶领袖一样的废柴了。这样的本，我们穷人家可亏不起！而翻动木料这些简单工作，就变成我们小瓜们的特定任务了。翻动木板的过程中，被小木刺插伤是免不了的，我们从小就习惯了。看到手指流血，在屁股拍拍下就搞定了。小事一椿！现在偶而遇到一些油头粉脸的年青人，小小伤口就呼天抢地，看到就火滚！有时真想一拳揍过去给他眼青嘴肿！大抹地！

现在想起来，那些木料就这样摆在屋外，居然安然无羔鲜少被偷。那时的人，多好！多诚实！要是现在？今天摆明天还在的话，千万记得去买多多万能，这么幸运，包中头奖！

既然要把木晒干，下雨对我家来说可是大件事！这时，必须全家出动。爸爸有力，一抓就是四五条，小瓜们则两人一条，赶紧把木料搬回家，用塑料纸皮盖上以免被雨淋湿。若雨下得凶，爸妈疼惜孩子，就免除了我们的工作。木料当然还得搬，大人们就得自己扛了。以前还小，不懂事。现在想起爸爸满身湿透回到家抹身的情景，很感慨。

由於清贫，家里必须省吃省用，量入为出。用煤气煮饭是奢侈的，连木炭也得可省则省。更多时候我们是用木柴的。哪来那么多木柴？？去捡啦！！我家附近有家板厂。树桐被处理后，剩下的树皮树枝就变成我们穷人家里的燃料了。除了每天在家捱更抵夜车鞋帮补家用外，妈妈每个月会有几个午后，得推着铁马带着我们几个小瓜，沿着沙路走到板厂后方，去到厂方把剩木留下的空地，把树皮树枝一段段砍下，梆在铁马后面搬回家当柴烧。空地那有一面小池塘，水很脏。但小孩子嘛，无所谓。小石头一粒接一粒丢下去都可玩整个下午。妈妈带我们去，当然不只去玩，也得帮手。木柴好重，母亲一人可推不回。我们年纪虽然小，三个小瓜力量加起来也蛮有用。她在前面推，我们就在后面哼哼嗬嗬。通常回到家，夕阳也快下山了。现在想起母亲在前面推动脚车瘦弱的背影，心里就有点酸。她当时呀！比我现在还年轻十年！我现在还以为自己年轻！上一代的前辈，硬是比我们坚强！打从心里就是佩服！

哈！还记得有一回，小小年纪的我居然闹胃痛。那时的父母有的是方法。也不知我妈哪来的祖传秘方，猪心加药材炖了一盅给我吃。家穷嘛！怕哥哥弟弟也闹着要吃，不够分，小小声叫我进去厨房，叫我喝下。当然，不可浪费！猪心也得一并吃下。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滋味，好吃极了！这药呀，也不知是妈妈的爱心下得足，还是药材的功效好，还真有效！胃痛没了！可能从小就是贪吃鬼，吃到好料，立刻药到病除，哈！

感谢爸，感谢妈，给了我一个充满爱的童年。虽然家穷，但我的回忆都是美的！

感谢爸，感谢妈！！

后注：母亲节父亲节要到了。祝爸妈身体健康，每天都快快乐乐！


10/5/2008
写起回忆，写起双亲，想到他们的含辛茹苦，想到他们的无私付出，总是感动深深，眼泪多多。我亲大哥看了上面的杂文，有感而发，在留言中居然写了篇文章。大佬，你系得既！破了世界记录！！看到我感动到哭！赶紧把它抄录进来。这篇文稿，就算是两兄弟双剑合辟，双响大炮，双龙出海，双喜临门，献给爸妈的。

爸妈！双亲节快乐！！！

老二记忆力总比我好多。童年往事一幕一幕的从尘封的记忆释放，在心头萦绕久久不去。好些却也模糊了，该打。

1259A, Regrouping Area, Menglembu，在记忆中的第二间（其实是我出世后的第三间。第一间是间凶屋，据爸妈说我一岁时即搬了。）租屋内，爸爸放下一天工作，累了靠着柱子坐下闭目喘息的样子，可是我这半生中努力的激励。妈妈五点钟一大清早起身为我们三兄弟准备食物上学（我们可吃不起食堂的食物），再一天到晚赶裁大约十双“一蚊”一双右左的半制成鞋子。这每天区区的十多元，加上爸爸含辛茹苦用体力挣得的每月三 、四百块，也就把我们三个乡下仔带进象牙塔。这样的父母可不是本该如此的。这样的父母可是最伟大的。亚 叔，亚 婶，一生中因不知那位占童一句话，还没有亲口叫过您俩爸爸，妈妈，也只有在这部落格里向您 俩说声，“爸爸，妈妈，谢谢您！”。愿上天保佑您身体健康，快快乐乐。好人必有好报的。

记得小时每次在神明前总重覆祷告三件事，“请神明保佑花子父母，婆婆身体健康，快快乐乐，花子（的）弟弟学业猛进。”我当时相信神灯故事的最多三个愿望。只好一个给婆婆，一个给父母，只算一个，最后一个给两个弟弟，也算一 个。不敢包括自己，怕求太多不灵。我也就特别努力，决定自己“执生”。当年望 弟心切，还让老三反弹骂了我一顿。说了什麽倒忘了。倒是让我伤心了一会儿。 但却深知自己不是。却好像没向老三道歉过。现在想起，也该了结此事，“老三，对不起！”。

写到这里，也不知眼睛进沙鼻子伤风了多少次了。这种感觉，可再多也无妨。还未能尽力报答父母恩的丝丝歉意，也只能继续祈求上天，五方五土龙神及先祖保佑了。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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